— 猴子 —

【ALL叶】圣子·第十五章

修改之后的新章。


以下正文:


魏琛收到讯息后,立刻带着叶修前往蓝雨总部大楼。那是一栋外层覆盖着钛合金的钢铁巨物,共有九层楼高,占地约有百亩,造型倒是方正,但魏琛清楚这些看似平整的墙壁里都掩藏着哪些毁天灭地的武器。他附在叶修耳边,轻声问:“怕不怕?”

叶修转动脖子,轻飘飘地看他一眼,“现在问这个,是不是晚了?”

“你要是害怕,我们也可以回去想其他办法。”魏琛如此安慰着,但在此之前,他已经和方士谦为了叶修的事绞尽脑汁,来蓝雨借用再生治疗仪,是他们能想出来的唯一出路。

当然,比起不近人情的喻文州,留存着一分人性的王杰希无疑是更好的选择,可微草和蓝雨之间隔了太多军团,一个月的时间根本来不及让他们赶过去——他们这样的A级人士进入其他军团地界,是必须打申请报告的,一个月的时间,也就只够审核两份报告。而让其他人护送叶修过去,则没办法保证其安全,毕竟路途遥远,还得经过臭名昭著的炼狱——一个布满未知异形的地方。

至于去其他军团,那更是不可能。叶修E级的基因决定了他在义斩之外的军团,连成为士兵的资格都没有,更何况使用昂贵的再生治疗仪——这种东西只有校级军官可以使用,尉级都得经过严密审核,更遑论叶修在大部分人眼中,其实是一个无用之人。

 

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,魏琛等待着叶修的答复。

叶修忽然顿住脚步,转过身,眼珠不错地凝视着他。好一会儿,他忽然伸出手对魏琛说:“给我一把刀。”

魏琛以为他是要防御的武器,虽然质疑对方的战斗力,他还是从腕带上分离了一些液态金属,凝结成匕首的样子,递给叶修。接着,他看见叶修从斗篷中伸出了一只枯瘦的手臂,蜡黄的皮肤上面,青色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。

突然,于电光火石之间,叶修握住匕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,将锋刃剔过了自己手肘附近的肉。鲜血立刻浸出,一小块沾着血的肉掉入叶修的手中。

 

魏琛瞪圆眼珠,好半晌才回过神地怒喝道:“……你他妈疯了?!”他一手慌张地去按住叶修胳膊上的伤口,另一只手去抢夺叶修手中的匕首,眼睛鼓出,腮帮子紧咬着,像是要给叶修一巴掌,让他切身感受自己的愤怒。

但叶修浑不在意地笑着,正儿八经地说:“你说的对,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。”他瞄了眼匕首,吩咐道,“把它变成真空器皿。”

魏琛没照做,只磨着牙质问他:“你究竟是什么意思?!”

“你回去把这个东西交给方士谦。如果我死了,你们就用它培育出另一个我。”

这交代遗言一般的情景,让魏琛的脑门上青筋直冒。他压抑着怒火,尽量哄着叶修:“我刚才是开玩笑的!我好歹是准将,花钱使用再生治疗仪又不是不可以。”

“哈哈,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!”叶修咧开嘴,笑容灿烂地说他,“你当我战术大师的名号是白叫的?这点情形我都认识不到,以后还怎么混啊?”

叶修拿过回到魏琛手里攥着的匕首,将自己的衣服划出一条布来,潦草地包扎好胳膊上的伤口。“成了,你走吧。”他神情郑重地劝道,“请老魏同志务必保护好希望的火种啊!”他示意的又看了一眼匕首,“快,你再不拿个真空杯子来,我的肉都要变质啦!”

 

魏琛捏着拳头,真的想给叶修一拳,打死这个不靠谱的混账玩意儿!但三秒之后,他还是骂骂咧咧地把匕首变成真空器皿,将那块肉放入其中。

“去你妈的!”魏琛一边将器皿挂在腰间,一边怒气冲冲地骂道,“老子怎么就遇上了你这么个不要命的混账玩意?!”他双手一得空,立刻攥紧了叶修的衣领,将人拖至面前,面目凶恶,嗓音却发颤地叮嘱道,“别死!听到了吗?别死在这个没人气的地方!”

“知道了,老魏。”叶修点点头,片刻后又补充一句,“我尽量。”

 

叶修确实只能尽量。这已经是四百年后的世界,不再是他生存的那个年代,就算有熟悉的面孔,但他们都不再是熟悉的人。

知己知彼,才百战不殆。叶修没办法在全然陌生的情况下,满怀胜利的希望,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,争取更多的利益。

现在,给他一点熟悉感觉的喻文州,是他活下去的最大依仗。但一想到对方的冷酷,他又有些发悚——陶轩战争兵器理论下的S级人种,无情无义的克隆生物,真的有弱点可以掌控吗?

叶修持怀疑的态度,但他只能孤注一掷。

目送魏琛离去后,叶修转身跟着一个叫梁易春的人走进蓝雨总部大楼。他是喻文州的生活秘书。而位于最顶端的军团长办公室有直达电梯,上行的速度惊人,几乎一眨眼,他俩就已经进入顶层。这里的构造倒是没怎么变化,符合大军团爱把智能中枢放在核心位置的构想。经过漫长的中枢智能墙,其中的智能因子会做出模拟人形的光,一路跟随着叶修两人,照亮黑暗的通道,直到梁易春将叶修送到喻文州办公室的门口。

此时,大门顶端赫然亮起无影灯,将叶修的每一面都照亮。他过于枯瘦的面孔被这光明映射,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面貌,可他的眼睛是温柔的,直直地凝视着面前的金属大门。

那是一扇圆形大门,上面有四道波浪形凹槽,明确表示这是一扇向四方开启的大门——这种门相对来说,更难逃脱。

 

梁易春代替叶修摁下了通讯的按钮,在讯号灯转绿后,他恭敬地汇报道:“军团长,叶修来了。”

讯号灯消失的同时,金属大门向四方缩回,一个圆形的长通道出现在叶修的面前。在通道的尽头,是坐在办公桌后的喻文州,对方搭在办公桌上的双手十指交叉,脸上依旧挂着那虚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。

叶修定定地注视着他,直到梁易春彻底消失在这层楼,他才微微笑了一下,轻轻地踏上圆形的走廊。

 

无影灯在叶修的身后照射着,在他进入通道后,将他藏在魏琛宽大斗篷里的细瘦身影拉得格外修长。他的脚步很轻,像一只猫,缓慢地迈着优雅的步调。那双明亮的眼睛藏在斗篷的阴影里,忽地神情复杂地注视着喻文州——这是文州,却也不是文州。他拥有文州的基因、样貌,却少了那种熟悉的味道——并非信息素,而是一种能触及心底的韵味,源自于喻文州本人给人的感觉,谦和而美妙。

“砰!”在叶修身后,有部分金属门轰然合拢。引发的巨大声响并未让他的动作出现任何凝滞。他依然脚步不停地走向喻文州,迎接他的是再一次从身后传来的巨响——又一部分金属门轰然阖上。带起的劲风让斗篷紧贴着叶修过于纤细的身体曲线,可他的步调依然未变。

叶修执着地注视着喻文州,想要从那张应该熟悉的脸上,找到一点曾经的痕迹。他的视线很烫,如有实质,渐渐的,喻文州脸上那惯常的假笑消失了——两人对视着,喻文州的眼中如有针锋,可叶修的视线又变得温柔而缱绻。

 

忽然,叶修的脚步顿住了。他身前的走廊金属猛然关闭一半,只留下一个只能一人爬过去的小孔,让他和喻文州的眼神没有阻隔地对上。

叶修在心底哀叹一声,心内的胆怯反而烟消云散——如果喻文州真的要杀了他,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戏。

从这个世界苏醒的时间虽短,但从魏琛还有方士谦的介绍中,叶修也对S级人种有了大致的了解。他们是一群绝对不会浪费时间的人,区区三十五年的寿命,让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发挥出最大的效用。因此,如果喻文州真的要杀了叶修,连让梁易春将叶修带上来的过程都可以免除。

但现在,喻文州却操纵着金属圆廊,对叶修进行恐吓。

叶修并未胆怯,但他现在的身体,要从这个小孔里爬过去,太费力。索性敌不动,我不动。他就直直地看着喻文州,与对方进行着无声的较量。

 

很快,喻文州的脸色又变了。那是一种不应该出现在S级人种脸上的愤怒。他轻轻挥了下手,挡在叶修面前的金属再次缩回,通道重归坦途。

叶修的笑容渐深,这次加快步调,走出这个圆形的走廊,进入喻文州这位大军团长的办公室。

办公室很大,从门边走到喻文州的办公桌前,也有十米的距离。

叶修踏在柔软的地毯上,缓缓地走近喻文州,嗓音轻柔地叫了句:“文州,我来了。”

饶是这次喻文州有所准备,在听到这句话时,他的情绪依然无法抑制地发生了剧烈的变化——一种名为多巴胺的物质在他的脑中快速的分泌着,再传递到他的四肢百骸,让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中。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,名为微笑的表情别扭的在他脸上绽放。他手指颤抖地朝着叶修伸出,体内的某种东西在疯狂地抗拒着这一渴望。他的表情极为诡异,微笑和愤怒这两种表情,在他的脸上交替呈现。

 

[叶秋!]

在昨夜与叶修见面时出现过的,那个不应有的声音,再次在喻文州的脑子里出现了。他叫嚷着这个名字,声音颤抖着,像是哀伤到了极点。

与此同时,另一个声音一并响起。

[杀了他!]

这个恐怖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盘旋。

[喻文州,你不能这样做,他是你的爱人。]

[杀了他!]

[你会后悔的!]

[杀了他!]

这两个陌生的声音,在他的脑子里争吵不休,让他的身体颤抖不已。

 

忽然,他的手被一抹温暖攥紧了。

喻文州于茫然之中抬起头,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,是叶修。

刹那间,激昂的音乐,归于宁静的缓慢的纯粹的钢琴C调音乐。

叶修的嘴唇在张合间,坚定地说道:“文州,放松,别去追究我是谁。我在这里。我就在这里。你放松,没事了,我来了。”

 

你来了?

你又是……叶修……他是叶修。

在喻文州身体中激烈涌动的情绪,猛然间归于平和。他定定地看着叶修,这个看起来孱弱的,即将命不久矣的男人。他的五官,他的骨相,他的眼神,都是如此的熟悉。

“我认识你。”喻文州忽然说了这句话,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。

叶修笑着点了点头,回应道:“是的,我也认识你。”


---TBC---


我会慢慢写,好好写,认真写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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