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 猴子 —

【ALL叶】我的双眼都见鬼(八·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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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正文:



最先伸出手来的是王杰希。

“那给我也来一个。我也想看看清晰的世界是怎么样的。”他笑着说道,同时伸出手去抓了一把伞顶在头顶。诡谲惊悚的一幕顿时展现在他的眼前,如同游蛇般环绕盘旋的亡魂,成了头顶的乌云。

王杰希没被这一幕吓到,而是将视线对准了被群鬼包围着的叶修。

原来这个人看到的世界是这样的,恐惧、惊悚且未知,但这个人并未表现出太多的类似于害怕的表情。王杰希忽然有些心疼,想伸出手轻抚对方的身体,给予些许安慰。

在众人谈话的同时,叶修听到了他们的声音。他从韩文清的怀中抬起头来,视线与王杰希的恰好撞上。后者微微一笑道:“叶修,我也跟你一样了。”

王杰希这话一说出,更多的人都明白了。不明白的人也被已经明白了的一一科普。飞快的,所有人都懂了——戴上这把纸伞,就可以见鬼。

 

有不少人拿起纸伞顶在头上,也有不少人心内迟疑,手上未见动作——活见鬼固然是一种很罕见的经历,但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想见到鬼啊!

好在他们不需要思考太久。黄少天拿来的纸伞数量有限,给二十多个人戴上后,更多的也拿不出来了。戴上纸伞的人们面色如常,视线未受到游荡的亡魂影响。而因为怕被鬼魂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,他们没有在群里发信息,而是选择了口传的方式,说出黄少天定下的主意。

等大家知晓行动计划后,戴着伞的人先是吩咐旁边看不见鬼的人,叫他们离远一点,然后打开了瓶盖或者罐子盖。

黄少天想到的办法是用气味驱赶。

他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把这些液体泼出去。第一是因为恶心,第二是怕动作太大,会引起恐慌。现场还有这么多观众,若是让他们受到了惊吓,极有可能发生踩踏事件。而既然鬼魂可以闻到气味,并且惧怕童子尿,那么用童子尿的味道来逼退鬼魂,怕是也会有些成效。

 

只见众人各就各位,他们将打开的瓶子或者罐子放在脚边,让里面的气味发散出来。

与想象中的不同,他们并没有闻到什么恶心的味道。毕竟口子就这么小,场内开启的空调暖风因为场地太大的原因,也不足以温暖到让液体挥发加剧。但就算是这样,令人欣喜的一幕也出现了。方才还纠缠不休的亡魂们,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壁隔开在他们头顶三米开外的位置。他们龇牙咧嘴,面目凶狠,反复地朝下方冲撞,却冲不进三米。

所有能见鬼的人都保持着平静的面色,可他们的眼睛发着亮,其中蕴藏着的喜色藏也藏不住。

 

叶修偷瞄了上方一眼,吃惊不小。他转头看向了本次行动的发起人——黄少天。

“说吧,少天,你想吃几顿?”叶修对此简直高兴得想大笑。他方才说了要请在座的人吃顿饭,对于帮了他大忙的黄少天,一顿当然是不够的。

黄少天很想潇洒地扭过头去,手指往刘海那儿斜向上的一挑,充满英雄气概地道:“嘿!小事一桩,不足挂齿。若要答谢,不如以身相许!”

可众目睽睽之下,他实在是没这么大的心,更没这么大的胆儿,只能斜睨着叶修道:“什么意思?我说吃几顿就吃几顿?”

叶修笑眯眯的回看过来:“怎么的?你还想要吃穷我?”

“叶修,你什么意思啊?我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吗?我也就吃个百八十顿而已啦!”

这才像是黄少天原本的样子,可他并不想一直维持这个样子。他想要同叶修的关系更进一步,更亲密一些。他想要今后的每一天都和叶修一起度过。

正因为他有这个想法,所以他才明白自己喜欢上叶修了——当你开始向往同那人在一起之后的岁月,你便已是泥足深陷。

 

选手们的情绪在这一刻缓和了不少,叶修虽然在心里仍是忐忑,却未有表达出来。

而凶灵们的表情,似乎也缓和了不少。他们不似方才那般狂怒了,只瞪着白森森的双目,紧盯着叶修所在的方位。如果在不久前,他们只是怀疑叶修有问题的话,现在,他们是彻底的肯定叶修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了。

 

与此同时,苏沐秋终于要开始冥婚最后的工序。

在十分钟前,他进到了据说是蓝雨老板办公室的房间里,找到了香烛,又打印了三张红色A4纸。

其实在传统的阴阳阵术中,冥婚的程序非常复杂,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缺一不可,否则它原本的作用就没了——冥婚乃是安抚作乱的亡灵,让其轮回之用。

可苏沐秋要的只是韩文清身上的火,自然不需用那些繁杂的程序。

他将香烛点上,用一张红纸剪出个双喜字,另两张红纸各写上韩文清和叶修的生辰八字。他将这两张红纸叠在一起折成了一艘小船,再拿个盆接满水。冥婚要用到的东西就备好了。

他将原本供奉着关二爷的神龛收整干净,上头分摆两根红烛。接满水的盆放在神龛前面,双喜字贴在神龛上面。冥婚要用的场面也弄好了。

最后,他双手合十,掌中合着的是写了八字的小船。

万事俱备,只要他心诚地念出那句话,再将小船放入水中。若那小船渐渐沉于盆底,便是将俩人结婚的信息送入了冥府,若是不沉,便是这婚结不下去。

是成是败,不过是分分钟便能知晓的事,可苏沐秋念不出声了。

 

只因,他要念出的句子是——今有韩文清,男,生于X年X月X日X时,与叶修,男,生于X年X月X日X时,愿结为夫妻,共结连理。望十殿阎罗允之。

这就是冥婚时要念出的最为关键的句子。字数不多,且无生僻字,苏沐秋就算只有初中文化也可以顺畅地念出。

可他念不出来。

在他刚张开嘴巴,将要念出第一个字时,他的声带像是被刀子切除了一般,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
这异常的感觉让他愣在原地。他先是抬头看了眼墙上的双喜字,再将合十的手掌微微分开,露出里头藏着的小船。在烛火的映照下,原本正红色的小船显出了一片血色。

他又抬头看了看前方的喜字,也是鲜血一般的颜色。

这颜色刺目得可怕,让他的心内涌出惊惧。

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——叶修的灵魂与某人建立起了联系。

可他更害怕另一件事——叶修的生命会终止。

 

最终,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,张开嘴巴的同时,紧紧地闭上了双眼。他的眼睛刺痛,却流不出正常人都应该拥有的泪水。

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亡魂,一个过去的人,可就算他接受了这个事实十年,在这一刻依然觉出了刻骨的疼。

 

“今……有男,韩文清,生于X年X月X日X时,与叶修……”

当叶修的名字从他的口中以这样的形式念出时,身为亡魂的苏沐秋终于流出了眼泪。他的眼角滑落了一颗结晶体,掉落在水盆中,连水花都未有溅起。他咬紧了牙齿,硬撑着说出接下来的话,“男,生于X年X月X日X时,愿结为夫妻,共结连理。望十殿阎罗允之。”

苏沐秋猛地睁开双眼,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红。他的视线缓缓下移,从红色的双喜字到清澈无波的满盆水。红色的小船随着他手掌的翻开,而渐渐立体起来,是一个造型再简单不过的纸船。

他轻轻地将其放入水面上,看着它泛起波纹。船身微微晃动,慢慢归于静止。

 

苏沐秋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红色双喜字,燃烧着的红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。他低头,盆中的小船已经动也不动了。

难道上天也不允许他们结合?

苏沐秋的心里涌出了狂喜,混杂着担忧,让他伸出手想要拿起那艘小船。

奇怪的事情发生了。小船像是与水融为一体,苏沐秋竟扯不动分毫。他狐疑地皱起眉头,手指缓缓向下,触碰平静的水面。

当他的手指与水面相贴时,感觉到的是冰冷与坚硬。

苏沐秋懵了。这盆水竟然凝结成冰。他惊疑地取下一只蜡烛,借着烛光向水里看去,只见在盆底躺着一颗晶莹剔透的东西,联想到自己方才从自己眼睛滚出的东西,苏沐秋确定那是他的眼泪。

亡魂的眼泪,比冰还冷。

 

苏沐秋张了张嘴巴,最后蹙着眉头闭上了眼睛,身体向后跪坐在地上。

原来不是上天不允许,而是被他的眼泪所阻止。

片刻之后,越来越多的晶莹颗粒掉落在地上。每一颗都让一小块地面结上了冰霜,让这个房间里开满了冰晶之花。

 

但时间并不会因为悲伤而停止。

苏沐秋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多久,当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掌声时,他才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。他慢慢地站起身,想要去找叶修。

当他打开房间的门时,更加猛烈且清晰的掌声从楼下传来,伴随着主持人笑着讲出的话语:“那么今天的全明星活动,就到此结束了。各位现场的粉丝、屏幕前的观众们,咱们明天继续相约。再见!”

咦?

再见?

苏沐秋赫然惊醒了。

活动结束了,观众就走了,阳气就减少了,而叶修……危险了。


--to be continued--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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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-10-0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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